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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awberry

传说古神创世之初,以毒血填沟壑,镇邪祟。

接着祂又造出了人族,并以清水填充他们——因而当人类初生之时,个个通体发亮,双眼澄澈如同晶石,步伐轻快如同精灵。

在这之后的某个时代,天下大旱。

由于长久得不到雨水,人族向深渊进发,历经千辛万苦后终寻得一泓赤色湖水。

打头阵的勇士欣喜若狂地饮下,立刻被古神的毒血夺去了生命。

众人陷入绝望,这时奇迹发生了——清澈的水突然自他们的双目中流出,人们纷纷抬首望天,让泪珠缓缓滑落进口腔,人类第一次尝到了自己的眼泪——甘冽如同山泉。

就在这时,突如其来的惨叫声划破了人群中弥漫着的喜悦。

现在已经无从考证那人的性别与年龄,或是那人的地位当时如何,但那人所做的事情却成为了人族乃至整个世界自被创造以来最大的转折点。

就在众人还欣喜若狂地舔舐自己的泪水的时候,那人不发一言地走到某个同伴面前,将两个指头直直插进了他的左眼之中。

惨叫声和那人突如其来的行为令在场的所有人类都震惊了,然而当所有人的目光移到那可怜人业已空洞的眼窝时,发现了令他们倍加震惊的事情:

和眼泪相同的清水正自那被暴力凿出的洞中喷涌而出。

一开始只是那人凑上去吮吸自同伴体中汩汩流出的水,很快就有几个人冲上去开始和那人争夺“水源”——那名可怜的同伴还活着,另一只眼眼睁睁地目睹着自己的同类贪婪地啜饮自己的体液。很快那另一只眼也被扯了出来,两颗蓝宝石般的眸子被丢进毒血湖里,激起的涟漪发出的声音很快就被惨叫声、痛饮声和因彼此争夺而产生的叫骂厮打声淹没了。

待到那日太阳西沉之时,所有人类的双眼都被彼此扯了下来,所有人身体里的最后一滴水都业已流尽,他们断了气的躯体横陈在深渊底部,只剩下空洞洞的眼窝望着缀满繁星的夜空——深蓝色的夜空如同一只巨大的碗,盛满了群星,似乎是在嘲讽着地面之下血湖中盛满的那些星星般的眼球。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次灾变之后,古神才意识到祂造人之时唯一没有使用母星原材料的地方就是双眼——这个无心的疏忽如同一个魔鬼的开关,看似不起眼,然而一旦被按下,却能造成毁天灭地的后果。




古神开始重新造人,母星的研究材料告诉祂填充物必须是液体。古神发了愁——祂第一次造人时就已经试遍了所有液体,只有清水和毒血能够充当填充物,可纯毒血极易滋生细菌,若用其造人,恐怕他们不出半日就会毙命。

古神烦躁地拍了拍流理台,一滴清水自搅拌棒上滚下,落进盛着毒血的烧杯里。

古神的眼睛亮了。




“……自那之后的第二批人类,便是以古神精心调配的血水为填充物,以世间万物的混合物作为躯壳。他们果然繁荣昌盛,虽然寿命不及清水时代长如山河,但终归靠着子嗣一代代传承了下来。他们的足迹远达……”

“请等一下,布拉德先生。”小女孩打断了白发男子的话,“圣卷上说清水是甜的,可加了毒血的血水注入人体,那会是什么味道呢?”

“小姐,您一定吃过草莓吧?”布拉德先生笑着拿起三层塔最下层的红色水果,“入口甘甜,细细品味却能尝到种子的苦味,我想这就是神明赐予我们的味道。”

“原来我们都是草莓。”小女孩平静地做了总结。

“是的,小姐,我们都是伊甸园中神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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